在戛纳采访章子怡,其实和镜头里看到的她感觉完全不一样——不张扬,还不忘分享心得:“只有在放松自在的时候,会突然发现身边有很多的美好,以前我根本没有这种意识。”
一去戛纳,章子怡就上了个头条——开幕红毯上她选择了Stephane Rolland高定礼服搭配Chopard 钻石耳环,未来感材料加上白纱裙,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抓马,却又让人忍不住点赞。这个又像女神又像女战士的造型,第二天被《洛杉矶时报》放在头版,选为当天的“红毯最佳”。
但相对于红毯,戛纳更让章子怡开心的是另外一些事,比如跟简·方达、凯特·布兰切特和佩妮洛普·克鲁兹坐在一起交流,或者突然见到了自己多年来的偶像阿莫多瓦,回来还要像个小粉丝一样在微博上认真形容这份激动,“像在梦里,我的小心脏啊如烟花绽放”!有一天整个团队都没有什么工作安排,大家就一起跑去尼斯玩了一天,去逛了跳蚤市场和老街,看了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,回来接着跑通告做采访,状态特别放松。拍摄当天,章子怡一身白色连衣裙,黑色休闲鞋,下了车蹦蹦跳跳小跑着进了别墅,工作开始前先把手机连上无线音箱放起音乐来,做完采访,还特意跑到第一眼看到就念念不忘的花墙前面去玩自拍。
拿下香港金像奖(她的第九个影后奖项)时,章子怡面对记者如同宫二附体,说了句很霸气的话,“摄影机前,天下是我的”。这份底气,跟红毯艳压什么的没关系,是十几年来一部部戏攒出来的,当年人们只会说她幸运,喜欢用野心和心机来描述她。这些年媒体和旁观者用在章子怡身上的形容词,串起来可以结结实实拍一部跌宕起伏的宫斗戏,但似乎从来没见当事人急赤白脸地出来辩解。
以硬汉电影闻名的吴宇森,据说为《太平轮》里章子怡的表演哭了好几回。像所有合作过的导演一样,这部中国版《泰坦尼克号》里,吴宇森又是往大时代里放了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章子怡。除了给自己过喜剧瘾的《非常幸运》,章子怡这几年没演过什么特别轻松的戏,用她自己的话说,“接的戏不是特别苦就是特别长”,《一代宗师》拍摄历时三年受伤无数,《太平轮》要在北京大冬天拍沉船落水戏,身上的棉旗袍大衣围巾在冰水里泡过,“再上来觉得自己有三百斤,跟个水鬼一样在地上拖着,根本走不动,又冷,但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苦是受不了的,一咬牙就全过来了。”关于拍戏的苦,章子怡从来都是一带而过。
前段时间她为酷玩主唱克里斯·马汀的MV当了回女主角,因为之前太过低调,视频突然放上网一下看傻了不少粉丝,总结起来就三个形容词:复古、神秘、高大上。“克里斯很喜欢《卧虎藏龙》和《一代宗师》,我呢一直很喜欢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那种感觉,魔术师我没演过,又很有年代感,所以一拍即合。当时拍了两个昼夜,在洛杉矶,布景全是搭出来的,他们各方面资源都太丰富了,其实一个MV大可不必做这么多造型,但拍摄第一天我到现场一看,光饰品就铺满了一桌子,什么东西是从《盖茨比》库里拿来的,什么内衣是1920年代的古董,一辆只出现两秒钟的车,是1950年代老款的劳斯莱斯……他们真的是当作电影在拍,成本无上限,我很喜欢这样不受限的工作方式和态度。”
聊起电影时章子怡会变得异常坦率,说到现在国内的电影市场,“有些剧本真是既没有文学性,看了也学不到任何东西,可人家就是拍了……可能市场太好,投资也多,不管专业还是非专业的,大家都想赌一把”;为张艺谋新片《归来》感动,却又有一些遗憾,“没有审查制度会好很多,但真的没办法。批判都是很容易的,大家现在总是在批评别人,其实换位一下,就会多一些理解,创作者确实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。”
那么,“十冠影后”会成为压力吗?“其实我自己没有很大压力。在片场和角色的世界里,我很享受。虽然我拍的角色都是比较悲情的,包括这次《太平轮》也是,但我很感激有机会去体会不同的生命状态,作为演员其实挺幸福的。”“但是,如果有可能,我还是愿意去低调地生活,没什么必要炫耀自己。”
与章子怡聊聊天
GRAZIA(以下简称G):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戛纳电影节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吗?
章子怡(以下简称Z):第一次来是2000年,记忆犹新。坦白讲当时根本没什么概念,因为工作需求就来了,并不清楚戛纳电影节的地位,也没有准备衣服,到了人家给拿一套穿上,别一别缝一缝就去走红毯了。那会儿跟着电影宣传,被通知去哪儿就去哪儿,什么都不懂,也完全没有玩儿的心情。去年做评委很辛苦,每天一大早起来看电影,这次只是宣传《太平轮》,还有出席一下开幕式,非常放松。
G:十个影后拿下来,以后接戏会不会更挑剔?
Z:这十个奖杯拿到之前,我已经在拍摄《太平轮》了。我拍了那么多戏,也不是每一部戏都会带来荣耀,但过程都很好。因为这些不同的角色,我变得更丰富。
G:为什么会接拍《太平轮》?吸引你的是什么?
Z:我觉得是大时代背景下,人物性格当中的那种坚韧和矛盾。我演的角色是个特别大的矛盾体:家乡战乱,青梅竹马的男友不知道是死是活,她被迫来到上海,唯一的目的就是活下来,找到相爱的人。在求生存的过程中,不得已出卖自己的身体。人物性格非常强烈。这个戏不仅有灾难,还有战争背景,在动荡社会里个人完全没有安全感,很苦的那种状态,我觉得演起来会很过瘾。
G:一直以来,好像都是性格坚韧的角色特别能打动你。
Z:可能也是一种共鸣吧。我如果不是特别坚强,可能也不会挺到今天。《太平轮》里这个角色给我的感觉,就像看着龙卷风一样——龙卷风远远地过来,把她裹挟在里面,她一直在挣扎,同时也一直在跟着风暴走,就是这种感觉。
G:《太平轮》讲的是时代故事,导演为故事码了不少大牌,你会不会介意群戏?
Z:完全不介意。之前看剧本的时候,在飞机上,我看到一半就止不住地掉眼泪,就特别同情她,觉得她一定得好好活下去。从那一刻起就很想去塑造她,想把自己能给的所有可能性都赋予到她身上。当时我就把剧本合上了,其实我可能只看了五分之二的故事,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,其他人的戏有多少,我都不在乎,我觉得她哪怕是一个只出现20分钟的角色都没关系,因为我已经被她深深打动了。
G:据说你把吴宇森演哭了好几次?
Z:我拍那么多戏,觉得最gentleman的导演就是吴宇森,他总是很儒雅,也不会有很强烈的表达方式,或者提前给你很多意识,不会很bossy。和王家卫导演合作时我们也不太知道电影会走向哪个方向,就得不断去尝试去交流,吴宇森导演这个戏从头到尾人物命运和线索都很清楚,我演之前也想得很仔细。我很珍惜片场的时间,因为真正站在摄影机前的时间并不是很多,所有东西都要预先想清楚。但就算提前准备再丰富,很多情感的东西也是想象不来的,因为拍戏时面对跟你对戏的演员,你突然会有很多感受,这个发自内心的感受是最动人的,经常是这样的moment,导演就哭了,因为他也没想到我们会处理得这么细腻,这么感人。
G:你现在还会给自己特别大的压力吗?有什么新规划?
Z:我一直以来就是要强,自己给自己压力,希望可以做到最好,但有时并不是说你很努力就能做到最好,还是要看机缘的。其实输也就输了,人生难免有败的时候,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,这个我自己特别有体会。我是一个不太拧巴的人,我不纠结,不钻牛角尖,你没有办法阻止不快乐的发生,那就让自己更安然一些。我现在希望自己可以松口气,放下一些东西。你当然可以每天都活在片场里,但是人生需要一个更适合的balance,有些角色是看了就一定要演,有些就可以放弃,《太平轮》之后我暂时还没有计划,今年有可能会再拍一个电影,正在看剧本。
G:最后,很多朋友委托我们问一句,“稀土部队”到底是什么意思?
Z:其实就是个突发奇想的名字。注册微博那会儿我正好在看凤凰卫视的节目,一直在讲稀土的珍贵和出口,我之前也不太了解什么是稀土,还特别去网上查资料,所以灵光一闪,就想出这么个名字(笑)。 |